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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想国:看到咏梅老师会把喜欢的句子摘抄下来,《木心遗稿》其实也是木心他一直写一些东西,然后把它保留下来,很想问咏梅老师,您自己有做笔记的习惯,您怎么看《木心遗稿》的成稿方式?
也就是说,木心将左拉小说集里的句子,改写成了自己的诗。而且,卢虹贝还指出,木心的再生文本中只有少数具有对文本再生的明确提示,且注明了正确出处;有一些只提示了原文本出处,却没有提示文本再生的事实,读者可能无法立刻领会;而大部分没有任何文本再生提示,甚至故意隐匿或营造出“原创”的假象,因此涉嫌“抄袭”。
这一百余首意境深远、金句纷披的诗篇,逾百行木心式的精彩箴言,至今仍为读者津津乐道。甲辑中,诗人在时空中,漫游伏尔加河、西西里岛、伊斯坦布尔、爪哇国、古希腊……异域人情,中国地貌,跃然纸上。下辑全为短句,多为偶感而作,异彩纷呈。这些句子又似俳句又似格言,诚如木心所言:俳句结集,大有火树银花之感。
当我读到:“木心不直,则脉理皆邪,弓虽劲而发矢不直”时,顿觉写文章亦如此。文章主题不直则读者不知所云,文章主题不突出,则主题思想不明。段落和句子这些肌理不紧扣主题则表达不清,犹如毒瘤。
兰波是十九世纪下半叶法国象征派诗人,一个天才,自信,叛逆,狂妄,他向往自由,不停破坏,并活在破坏里。兰波从十四岁开始写诗,十七岁写了代表作《醉舟》,十九岁完成《彩图集》后便从此放弃文学创作了。他自认自己是窃火者,是通灵者,是炼金术士,是与缪斯齐名的女神。木心说“兰波写好了的句子固好,写坏了的句子亦葱茏可爱”,又说,现代诗,兰波开了一个头,诗坛大变。
木心先生言语幽默犀利,不是温水,却直指要害,大家风范,不扭捏,即便“文革”期间,他也能在白纸上画出琴键弹钢琴,能写出“我白天是奴隶,晚上是王子”这样的句子。
读《木心遗稿》(二),一旦拿起来让人茶饭不顾,忍不住一口接一口读下去。语言之高妙,拙口难言,尤取个人认为特别可叹的句子略以记之,挂一漏万。
刘支援:“你再不来,我就要下雪了”,这是木心诗集《云雀叫了一整天》中的短句,只此一句,便足以使人寻味良久。“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呐”,这应该是关于寂寞的最难过的句子了。木心的一本本诗集,就像大树上的花叶,而我们每一个读者,就像栖息的欢愉的云雀,享受着其中的芬芳。诗集如此精彩,他对待文学的态度,更是让我们折服。
木心说啥来着?“万头攒动、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;如欲相见,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,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。” 是《我纷纷的情欲》中的句子。我把它们记下来,在我的脑海里为它们加冕。
“先忍受,后享受”是我最喜欢的一句,是一个走过漫长岁月的老人对年轻人最好的劝解。记得刚开始工作的时候,总是感觉不顺心,每天过得如堕五里雾中。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读到了这个句子,平生出了一些忍耐来。忍受过了最辛苦的两年,工作和生活渐渐顺遂起来,木心先生的话居功甚伟。
行了。选不完的。木心很早就说要出个集子,题曰《雪句》,终于没下文。今后或许将他所有俳句理一理,大概有人要看的吧。但见粉丝们动辄“你再不来,我要下雪了”,我很烦。今时的少艾一肚子话,没有语言,得了好句子,转头弄雅成俗,怎么办。
犹记得那首《从前慢》。在诗里,木心写下了“从前的日色变得慢。车,马,邮件都慢。一生只够爱一人”这样的句子。生活在快节奏时代里的人们,把它当成一首情诗,传来传去,朗朗上口,心向往之。
木心的文学,提供了汉语表达的多种可能性。不仅“煽情”,还可以“煽智”,甚至文字和句子都可以翩翩起舞。看似自由行进,其实他在文学中使用的专业技术与方法并不少,绝不限于意识流、弯着走路和母亲教给的“杜诗”童子功,非专业人士也许看不出来,专业人士又不大愿意承认。而他的文学背后,提供了取法乎上的“非专业”艺术情怀。他的读者群,最适合新人和那些童心未泯、艺术情结宽达的专业人士。文章本身的有限性与文字背后的无限性在他的文学里同在。